编辑:康喜二胡 发布时间:2017-12-05
听二胡界的一些朋友常提起张喜的名字,坊间也传他的二胡做的不错。今年5月,在北京乐器展览会上,我见到了张喜。
张喜很年轻,身材瘦削,貌不惊人,看上去却十分精明。
张喜二胡品牌的名字叫“康喜”牌。为何叫“康喜”呢?“一个是吕伟康师傅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另一个是我名字里的字。”张喜说,这两个字还是吕伟康师傅亲手写的。
业内人都知道,吕伟康是苏州著名的二胡制作大师,有着很深的二胡制作造诣。他为何会给一个在制琴界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伙子题写品牌名字?张喜与吕伟康是什么关系?
张喜见我有些疑虑,便向我讲起了他认识吕伟康师傅的经历以及后来发生的故事。
张喜的老家在河北饶阳,众所周知,饶阳是北方民族乐器制作较为集中的地方。当初张喜并未在老家学习乐器制作,而是前往石家庄,到舅舅开的乐器厂学习二胡制作。张喜称,之前曾跟一个北京的师傅学过二胡蒙皮技术,掌握了一定的蒙皮经验。尽管如此,张喜仍觉得自己蒙制的二胡皮发出的音效并不十分悦耳。蒙皮作为二胡制作中最重要的步骤,它是二胡成败的关键。如果二胡蒙皮技术不过关,这把二胡只是徒有其表。如何提升二胡的蒙皮水平?怎样才能突破制作瓶颈?就在张喜迷茫之时,有一个老师出现了。
2008年的一天,中国音乐学院的曹德维老师到石家庄开音乐会,“我们请他去我们工厂指导。他看了我们的二胡以后,不置可否。”张喜说:“当时曹老师没说什么,只是建议我去苏州找吕伟康师傅学习,称他的琴做得好。”曹老师的一番话,让张喜动了去苏州找吕师傅学艺的决心。
2010年的一天,张喜坐上了火车直奔苏州。得知吕师傅住在老城区,他就联系了有业务往来的一个做配件的朋友,让他帮忙一起找吕师傅。晚上六点多钟,张喜终于打听到了吕伟康师傅的家。敲开吕师傅家的门后,张喜忐忑地表明了自己想当面向大师求教的心思。耄耋之年的吕伟康师父看到这个年轻人千里迢迢登门求教二胡制作技术,很是欣慰。“那天下着雨,天气阴冷。见我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了,吕师傅从衣柜了取出一件衣服让我换上。”披着吕师傅的衣服,张喜心头充满了暖意和感动。吕师傅让张喜到附近找个小旅馆先住下,把想问的问题记下来,明天再过来找他。
安顿好旅馆之后,张喜把想咨询的问题写在纸上。第二天,张喜再次登门,吕伟康师傅对他的问题做了详细的解答。后来每隔一个月,张喜就会带着自己制作的二胡到吕师傅家,让老人家给予点评。知道吕师傅嗓子不好,张喜每次都会给吕师傅带去河北的赵州雪梨和雪梨汁。在吕师傅家里,他陪吕师傅看电视、聊天。交谈中,吕师傅会向张喜讲解如何处理皮子和蒙皮的手法,告诉他对皮子的松紧度如何把握等知识,令张喜受益匪浅。有时,张喜还会带来皮子和蒙皮的工具,当着吕师傅的面进行蒙皮,让吕师傅指教。在循环往复了半年多的时间,张喜在吕师傅的指点下,逐步掌握了苏派传统制琴工艺和蒙皮技术。
一次,张喜对吕师傅说:“您收我为徒吧。”张喜希望拜在吕师傅门下,建立一种真正的师承关系。通过半年多的了解,吕师傅认为张喜是真心想学制琴技艺,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不久,张喜在吕师傅家中举行了简单的仪式:磕头、洗脚、敬茶。适逢一个来吕伟康师父家中求琴的浙江人,用相机记录了张喜拜师仪式的过程。
吕师傅对张喜说:“我现在年事已高,已经做不了二胡了。家中有一些半成品,还有一些工具就传给你。你若想要,就打包收拾一下拿走吧。”
“我很感动,吕师傅有很多的徒弟,却把许多红木、紫檀的半成品二胡以及一些材料都传给了我。”张喜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
没想到几年之后,吕伟康师傅因病去世。吕伟康师傅一些身在外地的徒弟中,张喜是唯一被通知去苏州参加吕师傅葬礼的人。
张喜非常好学,为了学到更多的二胡制作知识,他多方拜访名师。在一个朋友的引荐下,他还曾去上海拜访过制琴大师王根兴,向王根兴师傅请教了上海的二胡蒙皮技艺。张喜希望把苏州和上海的蒙皮手法融进自己的二胡制作中。
通过跟苏州的吕伟康师傅学习苏派传统的制作工艺和蒙皮手法,张喜觉得,北方蒙皮方法相对比较简单,甚至有些粗糙。“南北方刮皮板的方法也不同,我们原来采用干刮的方法,这样一是会伤纤维,二是皮子薄厚会刮得不均匀。”张喜发现苏州刮皮板的方法是湿刮,肉与纤维是分体的,这是南方北方在皮子处理上的差距。
张喜说:“苏派的胡琴蒙皮时,六个角都绑着小木棍,可以调整松紧度。六个角如果松紧不一致,震动频率就会不一样,容易出噪音和狼音。”张喜认为苏州的传统蒙皮工艺很科学。他说:“我原来是把皮子刮好后缝起来,泡湿,然后蒙到琴筒上,然后用木楔固定、加劲。缠绳子的时候,如果力度达不到均匀的程度,砸木楔的时候,有的地方紧,有的地方就松。苏派的蒙皮也存在这样的问题,但它哪个地方松,你是有感觉的,是可以调整的。机器蒙皮更不行,均匀度不好控制。蒙皮之前有一个环节叫套皮,北方套皮的方法好,力度特别大。如果蟒皮套不透,是很难蒙均匀的。”将南方的蒙皮手法与北方的套皮方法相结合,是张喜胡琴的一大特色。
张喜把制作好的二胡常拿给一些专业人士试奏,听取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开始,专业人士说他的琴音量有点偏小,张喜就从琴体的结构上不断改进,调整了琴筒的尺寸,并在蟒皮的选择上下功夫。逐渐地,他的胡琴从音色、音质到声音的传导和共鸣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升,日渐得到专业人士的好评。
目前,张喜以制作中高端的二胡为主,主要面向大学二胡教师和民乐团体。张喜告诉记者说:“西藏歌舞团的二胡,广东民族乐团的中胡、高胡、二胡都是我们的,台湾台南艺术大学,台南弓弦乐团用的也是我们的胡琴。”
张喜的“康喜”牌胡琴已经被一些大的民族乐团采用,足以说明他胡琴的工艺质量和声学品质已经得到专业团体和胡琴演奏家的认可。张喜说,国内很多没有用过我们二胡的老师都加了我的微信,他们希望了解“康喜”牌二胡。
“尽管自己靠制作二胡养家糊口,可那些老师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商人,我自己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商人。”张喜说,他跟演奏家平等交流就像朋友一样。他有意淡化商人的标签,认为那样跟演奏家交流起来就产生了一条鸿沟。
张喜的工作室有六七个人,月产量百余把琴。下一步他打算建一个新的厂房,让跟随自己的制琴师傅们改善一下工作环境。“自己好了不算好,得让跟随自己多年的同事、朋友一起好。”张喜的精神境界很高。“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不仅仅是一句口号,它已经体现在张喜的实际行动中了。“我不为赚多少钱,我希望为工厂的师傅们创造更多的福利,让这些同事没有后顾之忧。”张喜认为做二胡、做乐器的人就应该生活的很好。张喜做琴的时间才十几年,他感恩吕伟康师父,也感恩一路上帮助他的老师和同行。
他说:做人要踏实,不能天天吹,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去做事。“其实做二胡没有那么难,如果拿出做二胡的精神,做其他的工作也会成功的。”